荆州新闻网评论(评论员 张卫平)两千年追梦,仰望星空,羽人振翼长怀志;十九载航天,巡行宇宙,众手托英再出征。2025年3月21日晚,蔡旭哲、宋令东、王浩泽从问天实验舱迈步太空之时,面罩上映出的地球弧光与荆州战国凤鸟羽人漆器的云雷纹饰遥相辉映。这场跨越2300年的对视中,楚人镌刻在漆木中的飞天幻想,正通过中国空间站的舷窗照进现实。
2000年深秋,荆州天星观二号楚墓的考古探方中,一件通高28.5厘米的漆凤鸟羽人破土而出。这件战国工匠的宇宙杰作以人鸟合一的形态展现着超凡想象:鸟喙衔日,蟾蜍承天,凤翼舒展若垂天之云。考古专家认为,羽人“寄托了楚人遨游九天、生命永恒的愿望,呈现出一幅人类遨游太空、探索宇宙的美好图画”。飞天羽人浑圆躯体,暗合《楚辞》“丰肉微骨,体便娟只”的审美,流转的朱漆,将生命律动凝固成飞升的动能。当现代航天员在舱外舒展双臂展现的经典姿势,竟与羽人双手持物的造型在力学与美学维度达成千年默契。
在荆州博物馆里,虎座凤鸟悬鼓的雷纹仍在震颤灵魂飞升的节拍。而长沙的“人物御龙帛画”龙形曲线早已勾勒出星际航路。楚人的飞天梦从不是单纯的幻想,而是熔铸在漆器纹路里的哲学——1973年长沙出土的“人物御龙帛画”中,贵族衣袂飘扬的弧线,恰与问天实验舱机械臂的运动轨迹形成跨越时空的共振。这种“器以载魂”的文化自觉,让中国航天成为了文明基因的活化现场。
2021年5月15日,“祝融”这个沉睡在《山海经》中的楚人先祖——火神,以火星车的形式在乌托邦平原苏醒。从嫦娥探月工程,到夸父逐日计划,上古神话正被重写为星际探索的现代史诗。当“祝融号”金属履带碾过火星上红色的尘埃,履痕深处隐约浮现着《天问》的147个诘问——两千年前楚国大诗人屈原向苍穹抛出的星火,终在问天实验舱的量子通信中燎原。
在距离地面400公里的轨道上,航天员聂海胜诵读的《天问》诗句,与荆州出土楚国石编磬奏响的《东方红》旋律交织成太空的和弦。空间站太阳能翼板如楚帛画中的飞凤展翅,操控界面闪烁的蓝光恰似屈子观星时的璀璨的银河。从楚国简牍到计算机芯片,从出土漆木器到航天器,中华文明始终保持着对苍穹的虔诚叩问。当考古学家用三维建模复原飞天羽人时,航天工程师正通过地月激光通信传递数据,这种技术交响印证着那个著名论断:人类对天空的探索,始终是古老巫祝精神与理性科学的双重变奏。
此刻,荆州羽人漆器上的云纹仍在流转,长征火箭的尾焰已绘出新的星图。从楚人“乘龙驾凤”的浪漫构想,到空间站精准对接的科技诗篇,这场持续两千多年的飞天征程证明:当文明的基因被重新编码,最古老的幻想终将成为最前沿的现实。